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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七月,她第一次來院「諮詢凍卵」。那時她剛從德國念書返台,想預存生育力。抽血報告出來,AMH不到0.1,不知該怎麼委婉地告訴她這個不太好的結果以及卵巢早衰對療程和未來懷孕的影響。反倒是慧頡的她,一眼看穿我的為難,直接了當說:「我的月經已經不規則好長一段時間,在德國時曾求診婦產科,當時醫師就說我的卵巢功能己經退化。」

評估適合她的凍卵目標,建議至少凍存24顆成熟卵子。對她來說,是個艱鉅的任務,我們只能一起拼了。擬定了微刺激療程,說明了用藥方式,她帶了藥物回家。再次見面,竟是一年後。沒問她是什麼原因讓她隔了那麼久才回診,務實地安排檢查才是。照了超音波,很幸運在週期第13天有一顆優勢卵泡,打了破卵針,36小時後順利取到一顆熟卵。但接下來的好幾個月,不論是吃排卵藥,或是自然週期的卵泡觀察,卵巢都靜悄悄的不見變化,連抽血䧳激素都在5以下。一直到2018年七月,仍只凍了一顆熟卵。

又過了一年,她回診了。

她說:「剛結婚要解凍卵子。」

我說:「只有一顆凍卵,要做好心理準備,不一定能全壘打。」

她說:「我知道,如果不成功,就選擇卵子受贈。」

我問:「你和先生都溝通過了?」

她說:「我的決定先生都支持。」

於是,約定好解卵受精的時間,可惜的是,2PN沒能過關斬將,後來仍然沒能用上這顆自卵胚胎。很快的,她著手卵子受贈的準備工作。

等待配對和四親等查核的同時,她也進行植入胚胎前的檢查準備,務必做到滴水不漏。ERA著床窗120小時,卻意外的在自體免疫篩查時,發現狼瘡因子是陽性,正向去看待這個結果,事前發現總比事後檢討來的好,針對抗體所服用的奎寧卻讓她產生嚴重腹瀉的症狀,每週三次到台北教書,乘坐於新竹台北間的交通車,卻是最為難她的時刻,儘管藥物減量,但副作用仍是明顯。於是我們再退一步,決定停藥,植入後再來用藥吧。

 

迅速的配對到10顆卵子,解凍後有七顆卵子可以受精,最後形成了6顆囊胚。PGS切片篩檢一顆5BB囊胚,但報告卻是染色體高度鑲嵌。在安全考量下,其餘五顆BC囊胚不進行切片,決定直接植入二顆未鑑定的囊胚,植入當天也發生了插曲。原本預定解凍植入的囊胚,在解凍後恢復狀況不佳,於是立即再解凍一顆BC囊胚。同時加上每天注射預防血栓的低分子量肝素,預計14天後答案揭曉。

回首從預存生育力的凍卵身分,轉換到接受卵子捐贈,10顆受贈卵子解凍後七顆受精,後續冷凍了六顆囊胚。唯一切片的囊胚報告卻不是一百分,植入當天囊胚恢復狀況不如預期。一路走來,不算順遂,但也算是差強人意,心情總是上上下下。放榜當天,驗孕紙上呈現了深深的二條線——她懷孕了。

開心一天就好,因為後面的路還很長。二週後的胎心音順利過關,小心呵護到10週,領到媽媽手冊,做了第一次產檢。由於本身是免疫媽媽,隨著懷孕週數增加,狼瘡因子和Dd雙合因子越來越高,肝素仍要每日注射,預防血栓產生的胎盤胎兒意外。原本,她天天坐著公車到診所打肝素。每每問候她的辛苦,她總是瞇著眼睛笑笑地說:「還好,不累。」後來因為體貼太太每日挺著孕肚的奔波辛勞,先生也終於學會(強忍著害怕顫抖的手)在家幫太太打針。

坦然面對自己的狀況,凡事盡力而為。清楚當下目標,全力以赴。她的故事,沒有驚天動地、峰回路轉的劇情,卻是在iVie季刊邀稿時,分享候選名單中第一個跳出。算算,雜誌出刊的月份應該就是預產期了。

當時她來凍卵,說自己花了很多時間在念書,早知道就早點開始,之後面對空卵泡或是停經狀態,她不曾有過抱怨或情緒。唯一是在卵子未能成功發育時,但總歸努力過,趕緊往下個階段前進。在她的身上,沒有沮喪或是埋怨,總是積極的討論「那下一步我們怎麼走?」配對條件及預算的考量下,選擇了十顆受贈卵子,雖沒有百分百的受精率,但完全的相信胚胎師專業培養,以及年輕卵子的良率,創造了六顆囊胚。她笑著說,沒想到可以有二次以上的植入機會,或許可以生到二寶。雖然免疫媽媽的血栓風險可能導致流產或胎兒不發育,但他笑笑忍著注射針劑不適,配合血栓預防治療,等著新生命的到來。

接受面對每天生命中的挑戰,放下情緒,處理當下實務問題,心寬路更廣。她用最美的姿態,一步一腳印的走著,牽著先生的手,走向陽光灑落的未來。

 

文/送子鳥謝佳琳醫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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